季淮的手机收私信收到了卡机。
他还少登录社交账号，难得一次登陆，居然是为了接受喷子的全面攻击。
私信的列表已经炸开了。
百分八十是口吐芬芳的。
【艹尼玛比，恶心的白眼狼，祝你早日biss了。】
【季淮，你特么给爷滚出电竞圈，人渣根本就不配代表国家征战世界冠军赛，你那点破事，爷真的看吐了。】
【H&Q官方断网了么，还是全员都死绝了，为什么没有一个声明！】
【季狗比，拒绝赡养双亲是真的么，你爸妈生你养你，你就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吗？你出门不怕遭雷劈吗？】
【私聊你没有什么大事，就是想看你什么时候死。】
【山崩了没有一块雪花是无辜的，劳资今天就想做最大的雪花，网爆这么可怕，劳资真担心你就这样熬过去了】
【去死吧，世界上这么人死，怎么你还没死，没心没肺的狗还学人家立人设，早点下地狱吧】
【哈哈哈哈哈，我特么最讨厌你这种装比郎了，终于等到你糊，你特么上下八百辈子给我糊】
除了骂声一片，还有一部分在着急等着回复的死忠粉。
他们是那一群愿意陪着他风里雨里的人。
只要他的一句话，他们就愿意去继续相信他。
有的爱，从来都是没有理由。
只要他还在，他就永远都是他们的季神。
【哥哥，我的眼泪忍不住了，贴吧上的喷子好多，HQ的官方没有人回复，你能不能发个声明，我们都在。】
【季神，我喜欢你五年了，今天一看到那报道，我真的哭了，我好害怕，你给句话吧，我愿意陪你，哪怕全世界都与你为敌】
【季神，加油呐，谁没点黑料，是男人就别怂】
【季狗，HQ刚成立，我就知道这战队一定会出人头地的，我是战队四年的老粉了，一路看着你们走过来，我不相信赛场上那个永远要把镜头留给队员的队长是坏人】
【我只记得上两个赛季小鹿哥状态差到爆，季神为了鼓励小鹿哥给他挡了枪，那一句【电子竞技，兄弟第一】，我现在都想哭，那样有大爱的队长，就是HQ的队魂，我不信他会是白眼狼】
【哥哥，我们都在呐，只要你一声令下，刀山火海，我都愿意走。】
季淮看了些私信，随后默默地开启了拒绝私信的设置。
网上的黑料帖子热度居高不下。
季淮翻着手机的通讯录，思考了好一会儿，他才按下了拨通电话的按键。
第一次，拒接。
第二次，还是拒接。
第三次，依旧如此。
季淮微微地靠着墙，眼底的光暗了下去，心底是一片凝重。
表面无论何其坚强，终究是会有承受不住的一刻。
季淮缓缓地按下了手机的锁屏键。
在手机彻底暗下去的那一刻，电话记录的第一个显示是——老季。
那是他父亲的电话号码。
只是被拒接了。
季淮无力地抬手揉了下眉心，过了许久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。
将手机捏在手里好几分钟，他终究是将手机放进了口袋。
不过一分钟，口袋的手机嗡嗡地响起了。
季淮有点着急地掏出手机，手微微颤着，因为激动，那个手机花了将近二十秒。
低头一看来电显示。
季淮顿了下，滑动着接听键的手都顿住了。
是小学妹。
网上那风风火火的帖子，混电竞圈的都知道了。
她也知道了的。
季淮沉默了好一会儿，才缓慢地滑动了接听键。
“小学妹？”
“学长。”
夏荞结束了考试，开机时收到了季淮的微信回复。
【小学妹，抱歉。】
【战队集训，手机开了免打扰。】
还有两条语音消息。
夏荞打开了第一条。
【小学妹，你不是我的老婆粉。】
季淮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润，似乎没有受网上那些黑料的影响。
夏荞沉重的心情得到了舒缓，接着打开了第二条。
【你是我老婆。】
温柔低沉的嗓音带着宠溺的笑，语气微微地上扬，语调轻快。
夏荞背着书包，走在长长的校道上，脸上泛起了红晕，像是烧起来，就连猎猎的寒风都吹不散她脸上的娇羞。
帝|都的冬天总是大雪纷飞的时节。
正是考试结束的时间点，路上的行人很多，一个个都是羽绒大衣，裹得像一只一只大粽子。
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飘下，大部分人手里撑着伞，快步地往宿舍的方向走，夏荞的耳边偶有不耐烦的轻骂声，那是对寒冷冬天的抱怨与吐槽。
夏荞没有撑伞，随风飘扬的小雪落到了她的头上，像是一颗一颗雪白的珍珠在头上绽放，远远看去，美丽又梦幻。
校道旁不远的走廊处，有一对小情侣在约会，男生将头凑到了女生的耳边，不知道说了什么，惹得女生娇笑连连，最后悄悄的红了脸。
一看就是热恋中。
夏荞走的很慢，笨拙地从书包里掏出了耳机，将季淮的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。
【你是我老婆。】
夏荞低着头，长卷的睫毛微微垂着，将眼底的娇羞藏起，脸上的那一抹红晕慢慢地蔓延到了小巧的耳垂处。
路人看来，像是冻红的，其实是羞红的。
走在前头的是一对手牵手的小恋人，两人都没有带伞，男生将女生拥在怀中，为她挡去一路的寒冷。
雪絮点点地落下，将他们的头染成了白。
走着走着就白了头。
夏荞停下了脚步，看着一片洁白的世界，抬头看着还是簌簌飘扬的雪花，杏眼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形，笑得眉眼弯弯。
一通电话打给了季淮。
过了将近四十秒，季淮接了电话。
“学长。”
“嗯？”
“我们白头偕老吧。”夏荞的嗓音很软，糯糯的。
用霍霆的话，那就是嗲，有点嗲嗲的，听得直男直起鸡皮疙瘩。
季淮顿了好一会儿，爽朗地低笑传了过来，柔柔地回，“好。”
夏荞低着头，嘴角的笑意藏不住，如往常一样问，“训练结束了吗？”
“还没，休息时间二十分钟。”季淮耐心地答。
“累不累？”
“不累。”
“晚上要训练到几点？”
“要复盘DS战队的比赛，晚上估计要熬夜。”
DS是国外的超强队，一样是冠军的大热门。
“嗯……”夏荞的眉头微微皱着，语气没有那么轻快了，“要熬到几点？”
“估计一两点。”季淮挑了个早的时间说。
一般复盘比赛以及制定作战方针，通常都是熬到头秃的一个通宵。
“那我晚上等你。”夏荞乖乖地回。
“不行。”季淮温声哄着，“你明天下午不是还要考英语精读？晚上早点休息，好好考试。”
夏荞迟疑了，不屈不挠地说，“可、可是……我有话想跟你说。”
季淮停顿了下，缓缓地开口问，“什么话？”
夏荞沉默了。
季淮靠在训练室外的走廊，手里拿着电话，在等着夏荞的答复。
“是想问我网上的爆料吗？”季淮打破了片刻的宁静。
“网上的都……”
“男朋友。”夏荞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，像是故意压低了嗓音，特别小声。
被打断的季淮轻轻地回了声，“嗯？”
“我学了首网红歌，想晚上唱给你听。”夏荞踌躇了好一会儿，又小心翼翼地补充，“如果、如果你有需要，我还可以给你讲故事哦。”
季淮愕然了挺久，而后笑出了声，“怎么……这么突然？”
“哄你呀。”夏荞有点不自然地补充，“我网上查的。”
“为什么要哄我？”季淮嘴角微微扬起，心里被填得满满的。
夏荞一肚子的小心思，不敢正面回答，“因为你女朋友觉得你压力大。”
季淮低着头，眉宇间是一片柔色，眼底的落寞却有点藏不住。
“小学妹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……不算问吗？”季淮主动提起了。
夏荞站在了原地，看着眼前簌簌落下的雪，有点呆了，“问什么？”
“网上……”
“学长。”夏荞轻声地打断了季淮的话，措词地好一会儿，她才低声道，“我……相信你。”
有的伤疤，不要轻易去扒开。
“要是我说有的内容是真的呢？”季淮唇角的笑没了，取而代之却是无休止的不安。
他慌了。
他不应该这样问的。
全世界的唾弃，他都可以淡然处之，唯独她，他不能不顾。
“季淮。”
夏荞轻轻地唤着他的全名。
“在。”
季淮的声音透着点点藏不住的沉重。
夏荞伸手接住了落下来的雪花。
她的手心温度很高，雪融成了水，冰冰的。
夏荞笑了，嘴角扬起，美丽又灿烂，娇声里是一片坚定，“如果你是坏人，我们一起下地狱吧。”
有的爱，是盲目的，是不顾一切的。
就算你一路走到黑，我也愿意陪你走，哪怕我怕黑。
夏荞的话重重地砸到了季淮的心上，一个字一个字像是充满了力量在他的心底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心底里像是被掀起了滔天巨浪，久久不能平静。
季淮捏着手机的手忍不住收紧了，头依旧垂着，眼里的光在聚集，眼角有点微湿，呼吸都重了几分，嘴角忍不住上扬了。
他的小学妹总是这样。
“不过……”夏荞的声音又传了过来，有点弱弱地开口，“我有点怕鬼鬼怪怪，你要牵着我走，好不好？”
她是真的挺怂，恐怖片什么的，真的不敢看。
季淮噗嗤一声笑了，敛起了有点过的情绪，将嗓音放到最柔，“我会牵着你的手，一辈子都不会放开的。”
“好。”夏荞心满意足地提醒，“要一言为定哦。”
季淮的语气很坚定，“一定。”
两人都沉默了，像是一时间找不到话题。
季淮的变化，夏荞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。
平日里，季学长话可多了，想打开了话匣子，怕她害羞尴尬，他都是很努力地找话题的。
实在是聊不下去，他就开始给她将计算机原理，反正就是没有他接不去的梗。
今他话明显少了。